大湘菜報 2024-10-01 18:29:03
文|熊其雨
什么是髈(pǎng)?髈,古同“膀”(bǎng),其釋義是大腿。在蘇州吳江,本地人講話吳儂軟語,吃醬蹄髈時卻是豪放之至,滿嘴流油。
髈也被稱為蹄髈,北方稱之為肘子,是指豬前腿的部分,位于豬大腿下方,是從小腿至腕關(guān)節(jié)的一部分,其皮厚、筋多、膠質(zhì)重、瘦肉多,肥而不膩。
岳陽華容縣東山鎮(zhèn),通常被稱作華容“東鄉(xiāng)”。本地人吃流水席時,席間有道菜是“搶手菜”,大家喊髈(特指用豬五花肉制作成的扣肉,以下簡稱扣肉)。北方人吃的醬蹄髈,其原材料是帶有骨頭的豬肘子;而華容“東鄉(xiāng)”人吃的扣肉,是不帶骨頭的,其食材則是上好的豬五花肉。大家去吃流水席前,大概率喜歡騎著摩托車“楊五六”,邊呼煙邊和熟人打招呼:今兒冇得空打牌哦,要到老表屋里吃場伙去(華容方言,指宴席)。
要烹飪好這道菜,其制作精髓是什么?上這道菜時,有何特別的講究?筆者通過走訪和采訪,試從不同維度,解讀這一民間飲食背后傳承出的制作技法與民俗文化。
吃肉,由來已久
“食肉者勇敢而悍,食谷者智慧而巧,食氣者神明而壽,不食者不死而神……”
在《東京夢華錄》一書中,宋朝人孟元老提到了賣豬肉一事:“南去即南薰門……唯民間所宰豬,須從此入京,每日至晚,每群萬數(shù),止十?dāng)?shù)人驅(qū)逐,無有亂行者?!逼浯笠馐钦f,當(dāng)時,京城宰殺的生豬要從南薰門運進來,一次有一萬多頭,由此可見,居民對豬肉的消耗量極大。
而被貶至黃州的蘇東坡,曾寫下《豬肉頌》一詞,也由此成就了一道千古名菜——東坡肉。其原文是:凈洗鐺,少著水,柴頭罨煙焰不起。待他自熟莫催他,火候足時他自美。黃州好豬肉,價賤如泥土。貴者不肯吃,貧者不解煮。早晨起來打兩碗,飽得自家君莫管。
詩人,總是糾結(jié)的。也難怪,他還曾寫過“寧可食無肉,不可居無竹”這般擰巴的句子。
食肉之風(fēng),古來有之。清乾隆《華容縣志》記載:“或所至之家,割牲設(shè)筵,或眾姓鐻資斂費,酒食饕餮,如醉如狂,數(shù)日始散。”這也從側(cè)面印證,華容人極好客,賓客云集時,往往宰殺牲畜,擺酒設(shè)宴,熱鬧至極。
清乾隆二十五年(1760年)的《華容縣志》,記錄了當(dāng)時舉辦祭祀典禮,緬懷至圣先師孔子時用到的祭品:帛一、牛一、羊一、豕(指豬,豕的字形很像一只豬,形象描繪了豬的長吻、大腹、四蹄和有尾的特征)一……
據(jù)媒體報道,在2023中國·華容芥菜文化節(jié)“芥菜之味”品鑒晚宴上,有道“芥菜扣肉”(又名狀元扣肉),讓人印象深刻。相傳,岳陽市歷史上唯一的狀元——明朝黎淳回華容省親,縣令設(shè)宴款待,特以“一扣驚天下”之意,精選肥瘦相間的帶皮豬肉和橙黃的芥菜烹制出“狀元扣肉”,令人開胃開懷。這道扣肉連片密布,狀若半球,面色深黃,肥而不膩;芥菜墊底飽滿,藏而不露,酸爽油滑,深受大眾喜愛,已成為華容宴席主菜(之一)、湘北名菜。
然而,舊時大約總是“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”,貧苦交加的人,哪里有機會吃到這些油葷?我的母親王艷華回憶,上世紀(jì)九十年代初時,鄉(xiāng)里三塊五一斤的豬肉,自己都舍不得買。每次從田里“打頂芯”回來,桌上無其他葷菜,而是喝一大碗寡酸的水鹽菜蛋湯……
說到這里,就不得不講一個笑話。大約是2005年前后,我的大表哥W君有一“神技”,即空口吃扣肉。每遇流水席,我都最愿意和他坐在一塊,桌上的扣肉,皮紅如棗,熱氣直冒,上桌后不久,肉條子往往被他一筷子一筷子地夾走,見大家基本不動筷,他則卯起膽子將扣肉連“帽子”整個夾走,且只吃肉不吃菜。而對于盤中余下的水鹽菜,他會很耐煩地用筷子一趕二攪三扒拉,將它們?nèi)挛宄鼐透愕搅宋疫@個小老弟的碗里。與此同時,看見別桌的扣肉沒動,他就從這桌蹦到那桌,夾起扣肉就往口里送,絲毫不嫌油膩或其他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在一頓飯的時間里,他最多可以吃下三個扣肉。令人奇怪的是,他卻沒有因吃扣肉而有絲毫長胖發(fā)福的跡象。
豆豉辣椒蒸肘子
扣肉,如何制作
作為一個“新長沙人”,筆者這些年在長沙本地人的餐桌上,總是吃到豆豉辣椒蒸肘子這道菜。而在長沙開福區(qū)一家土菜館,至今還流傳著一個關(guān)于吃食的故事。
話說許多年前,有一位身材微胖的老人,隔三差五都要前往福元路附近的山鷹潭度假村,去一家環(huán)境稀巴爛的“毛家土菜”小店吃飯,每次必點的一道菜,就是一道剁椒肘子。這道菜選用豬的蹄髈(帶骨)部位,燒毛刮去穢物,洗凈撩水后上盤開蒸,主要調(diào)料無非是些剁辣椒、豆豉、味精等。
筆者清晰地記得,剛蒸出來的豆豉辣椒蒸肘子,表皮晶瑩剔透,狀如水晶,把筷子往肘子上一插,可體會到叫“吹彈可破”。這也就意味著,廚師對火候的拿捏相當(dāng)?shù)轿唬每曜舆B皮帶肉劃下,輕輕一夾,瘦肉就析離出來。將調(diào)羹拿來,連薄皮帶油湯一起,一股腦淋到米飯上,再猛地扒到口里,鮮味就像冰面上失控的汽車,在舌尖橫沖直撞。
偶爾有不得空的時候,前文所述的這個老人就囑咐司機專程開車過來,取走一份打包好的豆豉辣椒蒸肘子。你來我往,時間久了,司機便主動調(diào)侃老板:你曉得來吃飯的那個老人是哪個啵?挺著大肚的老板兼廚師毛總滿不在乎地回答,來吃飯的人多得很,我還管得那多。
司機不好多說,只是笑而不語,走了。一個偶然的機會,毛老板才從其他食客和多個渠道中得知,那個常來捧場的老人,就是原湖南省委書記、第九屆全國政協(xié)副主席毛致用。
食材好,食才好。
筆者認(rèn)為,要制作出上好的“東鄉(xiāng)”扣肉,原材料是關(guān)鍵,手藝次之。在華容縣東山鎮(zhèn)紅烈村,多數(shù)村民仍有養(yǎng)豬喂牛的習(xí)慣,豬肉是年底自家熏臘肉、做扣肉時所用,農(nóng)戶自然不會添加任何精飼料或激素。倘若是在這樣的季節(jié),我的大伯母每天清早會將長勢發(fā)旺的紅薯藤扯回,用菜刀切成一截截,或是將南瓜、空心菜、豬耳朵菜、紅薯等切碎,摻大米在鍋中煮熟,冷卻后再一瓢瓢地?fù)壍截i槽里。“人怕出名豬怕壯”,這些豬豬或許怎么也想不到,胃口好,竟然也是一種過錯。
而今,如果你想要吃正宗的農(nóng)村流水席,不妨去我的老家東山鎮(zhèn)。席間,少預(yù)制菜和海味山珍,講究的主家,往往會以農(nóng)家自養(yǎng)自產(chǎn)的土豬、雞子、鴨子、鳊魚,以及黃豆和果蔬等為原料,用心幻化出多種吃食,犒勞前來捧場的親朋鄰舍。
辦酒席前一天,主家會委托本地的廚師班子,將部分食材提前制成半成品。油布和竹篙支起的臨時廚房里五味調(diào)和,一眾人忙得活色生香,一人高的舊鐵油桶,經(jīng)切割和焊接,變成燒火的鐵灶;燒藕煤的爐子上,置一大鐵鍋燒水。制作扣肉,是以土豬肉為原料,將新鮮豬五花肉平鋪在門板上,手起刀落間,一斤多一塊的方形肉陳列其上,用火槍燒凈豬毛,刮去黑糊穢物,等水燒熱后,將肉放入飛水汆至五成熟,撈出后擦干水,防止下鍋油炸時沸油飛濺。用手將蜂蜜均勻涂抹在肉皮上,或在肉皮上沾少許白糖粒,待油溫合適時,將肉塊整個下入,慢火炸至?xí)灱t色,用鐵鉤將肉撈出,放入熱水里回鍋浸泡(利用熱脹冷縮的原理),肉皮發(fā)皺時就可以了。
筆者的外婆汪春珍今年86歲,年輕時曾當(dāng)過多年村宴大廚。據(jù)她介紹,將炸后的肉翻邊(肉皮的一面朝下),用刀將肉條子厚的部位切薄直至平齊,邊角余料則可改斜刀,切成“兀雞母”(比麻將塊稍?。K子備用。隨后,就是要將整塊肉改刀,一個扣肉一般是八至十刀,約為成年人的中指寬??廴庵麓虻椎模瑒t是“畫龍點睛”的本地水鹽菜(也稱華容芥菜、老壇酸菜),也有放梅干菜或干紅棗的。接著,將肉皮的一面朝下放在小鐵缽里,肉窩窩里呢,則是炒好的水鹽菜和邊角余料碼子等,上蒸籠時,再放些辣椒粉和生抽等調(diào)味,蒸40分鐘至1個小時后就可出爐。上菜前,迅速將肉反扣在盤中。此時,肉本身的油脂已被逼出,呈現(xiàn)出落口消融的狀態(tài)。上桌后,被“扣”在肉底下的菜,往往被先下手為強的吃貨用筷子扒出,這時的水鹽菜已充分吸收油脂,極富酸香軟的口感。肉呢,則是瘦而不柴,略微彈牙,入口即化,老少皆宜。
猶記得小時候隨長輩上流水席吃菜時,常是喜歡搶菜。特別是扣肉一上桌,大家不禁生出百般疑問,為何燒扣肉不全用瘦肉,而是用夾刀肉?原來,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水鹽菜相遇,就好比是干柴遇到烈火,不等來人夾起,香味,恐怕早已鉆進了你的鼻腔里。
愛與美食,皆不可辜負(fù)。作家汪曾祺曾寫過芋頭扣肉,“大片肥豬肉夾芋泥蒸,都極甜,很好吃,但我最多只能吃兩片?!?/span>這種做法,也屬典型的清蒸,講究葷素搭配,原汁原味。
而在《隨園食單》中,清代美食家袁枚總結(jié)出“豬蹄四法”:“蹄膀一只,不用爪,白水煮爛,去湯;好酒一斤,清醬酒杯半、陳皮一錢、紅棗四五個煨爛。起鍋時,用蔥椒酒潑入,去陳皮、紅棗,此一法也。又一法:先用蝦米煎湯代水,加酒、秋油煨之。又一法:用蹄膀一只,先煮熟,用素油灼(灼:這里指素油燒熱后,將煮熟之蹄膀放在有眼的鐵流勺中,入油鍋走油至皮皺,精肉松即好。然后加作料紅燒,今名為“走油蹄”。其特點,皮皺酥爛,肥而不膩。)皺其皮,再加作料紅煨。有土人好先掇食其皮,號稱揭單被。又一法:用蹄膀一個,兩缽合之,加酒、加秋油,隔水蒸之,以二枝香(約一個半小時)為度,號神仙肉。錢觀察家制最精。”
扣肉,今夕變化
在華容縣,但凡娶親嫁女辦流水席,上扣肉這道菜時,大多有“插紅旗”的習(xí)慣。
什么是“插紅旗”?筆者了解到,即廚房幫工在上菜前,會選一張紅色的硬殼紙,或挑選一個色澤紅亮的新鮮辣椒,將兩者中的其中一個,剪成一面筆挺的三角旗式樣,下用牙簽或其他物品固定后,再插在扣肉中間。喊“起菜”時,廚工會小心翼翼地端起裝有扣肉的木盤,首先來到主賓席上這道菜,上菜后,幫工或廚房主廚會對賓客講些“客套話”,比如“各位貴客,菜弄得不好,得罪眾位,請多多包涵”。此時,坐在主賓位的客人,需掏錢(不論多少)放于盤中,以示對廚師的慰勞和謝意。還有一說,是講廚工為活躍氣氛,會直來直往地“熬利是”,討彩頭??蜌獾闹骷遥话銜氐椒坷?,拿出一包糖、兩包煙、一個紅包(一般是88元、120元或168元,根據(jù)家庭條件好壞來),交給廚工表示感謝。還有的主家,不僅會“打發(fā)”紅包,還會特意將燒制的扣肉等好菜,打包一份給廚師一并帶走。
而在湖北省鄂州市華容區(qū),當(dāng)?shù)赜凶裱埖靖~的飲食習(xí)俗,老百姓擅長蒸、煨、炸、燒、炒、燉和煮等技法,民間素有無湯不成席、無魚無肉不成席、無圓不成席的“三無不成席”習(xí)俗。與華容縣略微不同的是,華容區(qū)的扣肉,則被喚作“白滸菜扣肉”。
寓長鄉(xiāng)友、華容縣東山鎮(zhèn)人李末說,村里老了人,是白喜事,叫“吃爛肉”。一份油光發(fā)亮的扣肉上桌,用筷子輕輕一戳,帶點肥肉的皮與筋肉立馬分離,入口油而不膩,滿足肉香,進滑肚內(nèi),溫暖胃腸。再想去夾一筷子,只有碗底的水鹽菜了,因豬油的浸潤和軟化,水鹽菜既有菜香也帶油香,是開胃下飯的“神器”。
講起“吃爛肉”,在長沙,但凡是身邊“老了人”,鄰里親友會主動去“幫白喜事忙”,孝家則備佳肴待之,故辦“白喜事”的吃喝,也稱“倒了肉山”,俗稱“吃爛肉飯”,又有所謂“人死飯甑開,不請自己來”之說,但凡拿三柱香和幾張錢紙,均可到喪家吃席。
地域與國籍不同,認(rèn)知也不盡相同。日本北海道大學(xué)人類系統(tǒng)科學(xué)(社會學(xué)) 碩士、日本送行者學(xué)院認(rèn)定入殮師岳培榮,是電影《入殮師》技術(shù)指導(dǎo)木村光希唯一的中國大陸弟子,其研究的領(lǐng)域包含臨床生死學(xué)(死亡社會學(xué)、文化人類學(xué))。據(jù)他介紹,日本人在結(jié)束親友家屬的喪忌后,在吃素期滿后的餐食,叫精進落とし(也稱開齋飯),食物以蓮藕、胡蘿卜和谷類等為主,盡量避開大魚大肉。
而談起扣肉的變化,村宴大廚、華容縣東山鎮(zhèn)江洲墟場長江村人陳金洲說,扣肉分為老式和新式兩種。制作老式扣肉,用三到四寸見方的五花肉為佳,肉洗凈后放入水中煮沸,改小火煮至皮用筷子可插進去,就用筲箕裝好,皮朝上瀝干水份。接著,手工抹蜂蜜到肉皮上,將芝麻油燒至六至七成熱,將肉放在鍋里炸至金黃色,撈出,放到之前煮扣肉的熱水里煮一會兒,待表皮起泡就可以了。
如今的廚師制作新式扣肉時,即在油中放入冰糖或白糖,炒糖色后加入冷水,將肉放入水中煮至上色。此外,也有抹醬油來燒扣肉的,但味道比老式扣肉要差得多。
長沙細(xì)紅土菜館創(chuàng)始人、華容籍湘菜大師竺小紅說,以前農(nóng)村沒有這類東西吃,條件好了才興吃扣肉。扣肉又叫面子肉,這道菜的做法就是把肉下鍋煮至斷生后,用牙簽在皮上面扎一些眼洞,抹糖色或紅曲米就可上色。他回憶,鄉(xiāng)里的老廚師在制作扣肉時,會在肉表皮抹一層酒糟水,下鍋炸制、泡水起皺后即可備用。裁成一塊塊后碼放整齊,蒸的時候,只需要放鹽、醬油、豆豉、味精和辣椒粉,而扣肉下之所以要墊炒好的酸鹽菜或干鹽菜,以達(dá)到葷素結(jié)合的養(yǎng)生之效。
竺小紅說,扣肉的軟爛程度,也要根據(jù)個人的牙口好壞來掌握,一般是清蒸個把多小時,吃之前把肉翻過來就行了。但是,華容的扣肉和周邊市區(qū)又有區(qū)別,比如瀏陽的扣肉就是一整塊皮,不單獨把皮切破,直到蒸至軟爛形態(tài),用筷子一戳就散,就可大口喝酒、大口吃肉了。
……
如今,盡管身在長沙,每每節(jié)假之余,我總是強迫自己返璞歸真,著一身舊裳,穿一雙拖鞋,到群山環(huán)繞的郊區(qū)村莊,與熟識或陌生的老人攀談,上山撿拾酸棗,下田摘瓜割菜,體驗農(nóng)趣之樂。長滿篙草和艾蒿的田塘邊上,偶有幾間豬欄屋,農(nóng)家喂養(yǎng)的“豬哼哼”抬頭,眼神迷離。它們的余生注定懶洋洋,等待它們的是相同的命運,但卻從不耽誤它們胃口極好。
說起扣肉這道菜,突然覺得歲月似把“殺豬刀”,讓我們在孑然風(fēng)雨中,從穿著開襠褲的孩童,變?yōu)楠氃诋愢l(xiāng)的中年發(fā)福男。以至于,無論是在高檔酒席還是流水村宴,我都一律不碰扣肉這道菜,我只看看,拍個照,不說話。
我的奶奶早已作古,我在想,她老人家在帶我長大的那段時間,和喂養(yǎng)“豬啰啰”又有什么區(qū)別?老人家常常氣不過,時常調(diào)侃:你這個伢兒(指晚輩),每天在泥水里打滾,除了憨吃憨喝和不肯做作業(yè),冇得其他優(yōu)點。每天傍晚時,村里都能聽到她扯起嗓子喊:其兒,快回來哦,回來洗流水汗,回來洗骻(kuǎ,古同“胯”)子哦!而我的外婆則常說,教育子女或晚輩,其實就是一個“撫完竹子撫筍子”的過程,既怕風(fēng)大又怕起火,既怕竹大招風(fēng),又怕“原地踏步”,這樣的育人心得,或許只有長者方能體悟。
而我始終相信,不管你我離家多遠(yuǎn),但凡是家人親手燒制的那一味虎皮棗色、落口消融,底下墊水鹽菜的扣肉,一定會穿山越海、御風(fēng)而行,為你送來,記憶里的那一抹舊時家之味。
責(zé)編:何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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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大湘菜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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